梁甫吟
梁甫吟 : 《梁甫吟》是乐府旧题,今存古辞乃题名为诸葛亮所作,主题是伤春秋时齐相晏婴“二桃杀三士”事,谴责谗佞小人残害贤能,蔽塞贤路。李白此首也有“力排南山三壮士,齐相杀之费二桃”之句,显然袭用诸葛亮原辞的立意。《三国志·蜀志·诸葛亮传》云:“亮躬耕陇亩,好为《梁甫吟》。”可知《梁甫吟》乃诸葛亮出山之前所作。李白此诗开头即云“长啸《梁甫吟》,何时见阳春”,乃未遇时之感叹。接着用吕望、郦食其事,亦为渴望君臣遇合。而“我欲攀龙见明主”云云,正切合开元年间初入长安情事。当时李白初入长安求取功业,为张垍等奸佞小人阻碍而无成。可见此诗当是开元二十一年初入长安失意归来之作。诗中列举历史人物遭际,衬托自己怀才不遇,但深信终有风云感会之时。既抒写遭受挫折的痛苦心情,又对未来充满信心,通篇一气呵成,意脉清楚,气势奔放,感情炽热,是李白诗歌代表作之一。
“长啸《梁甫吟》,何时见阳春?”发端两句,突兀而起,感情激越亢奋。宋玉《九辩》中有“恐溘死而不得见阳春”之句,而李白后来在天宝年间供奉翰林时,春风得意,也曾高吟《阳春歌》,故而“见阳春”有得遇明君,大展宏图的意思。作品一开头就单刀直入,点明主旨,展现诗人难以平静的心情,为全诗定下感情基调。以下诗句即围绕着这一点而展开。
紧接着以两组类似的句式,列举了两位历史人物的遭际。吕望五十贩于棘津,七十屠于朝歌,八十钓于渭滨,九十才得遇文王,遂佐周灭商,功垂史册;郦食其自称高阳酒徒,凭着雄辩和才干,得到刘邦的赏识,后又说服齐王归汉,连下七十二城,成为当时的风云人物。诗人列举这两个历史人物的事迹,寄寓了自己的感慨与抱负:“大贤虎变愚不测,当年颇似寻常人”,“狂客落魄尚如此,何况壮士当群雄”。自己现在虽然受挫,但这只是暂时的,日后必定会得遇明君,大展宏图。
自“我欲攀龙见明主”句起,笔锋一转,抒写受挫后的痛苦心情。借助幻设的神话境界,尽情倾吐胸中的忿闷和不平。他想求见“明君”,可是凶恶的雷公却擂起天鼓,而“明君”也只顾同一群侍姬投壶戏耍,他们喜怒无常,一会儿电闪雷鸣,一会儿天昏地暗,风雨交加。诗人以额叩关,冒死求见,却触怒了守门的阍者,被阻门外。这一段显然借鉴屈原《离骚》的表现手法,写得惝恍迷离,奇幻多变,通过神话境界来表现自己对现实生活的感受。诗人在天国的遭遇,正是他在现实生活中遭遇的曲折反映。
从“白日不照吾精诚”以下十二句,诗人变换手法,运用各种典故,猛烈抨击现实生活中不合理现象:诗人对朝廷一片忠心,却无人体察他的“精诚”,反而说他是杞人忧天。忠臣义士向往的是宽厚仁爱的治世,而那些奸佞权贵却为政害民,就象猰㺄磨牙,竞食人肉。诗人虽身处困境,却仍然自信有接猱缚虎的才能与勇气,重整乾坤,挽狂澜于既倒。可是现实生活中往往是庸碌之辈趾高气扬,炙手可热;而那些才智之士却只能收起自己的聪明才智,被看得轻如鸿毛。齐国力能排山的三位勇士,被相国晏婴设计害死;而汉初吴楚举事却不用剧孟那样有才能的人,因而周亚夫嘲笑他们必定徒劳无功。这一段都是用典,深刻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的痛苦心情。
终篇六句,诗人从正面点明作品主旨,表达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(《行路难三首》其一)的强烈自信心。“《梁甫吟》,声正悲”二句,与篇首两句呼应,语气沉痛而悲怆。接着情绪陡起:“张公两龙剑,神物合有时。风云感会起屠钓,大人屼当安之。”满怀信心地回答了篇首“何时见阳春”的设问。诗人确信,正如干将、莫邪两把神剑不会久沦尘埃一样,自己与“明主”只是一时为小人阻隔,终有遇合之时。既然做过屠夫钓徒的吕望最终能“风云感会”,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安时俟命,等待时机到来呢?诗人虽然经受挫折,但对自己的前途仍充满信心。
感情强烈跌宕,大笔淋漓,是这首诗最大的特色。首先是此诗用典甚多,通过表现手法的变换,反复抒写,曲尽其情。征引吕望和郦食其两个故实,是正面叙写,起到以古证今的作用。接着幻设神话境界,曲折反映自己痛苦的遭遇,以虚写实。然后又列举典故,或明或暗,或正或反,淋漓尽致地抒写诗人内心强烈而复杂的感情。其次是利用节奏和韵脚的变化,造成感情的起伏跌宕。“君不见”一段押平声韵,音节响亮,节奏明快;“我欲”一段改用仄声韵,语气拗怒急促,使人感到犹如一阵凄风急雨迎面扑来;“白日”一段随着感情的发展,韵脚和节奏变化加快,诗人感情的激流一波三折,显得恣肆奇横,汹涌澎湃。再次是利用特殊句式,强化感情抒写。以“何时见阳春”设问,以“何况壮士当群雄”反诘,以及运用排句等等,都有力地增强了感情的气势和力量。